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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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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沒等沈一安吸完這口氣,頭便感到自己靠在一片粗糙上,恍惚間感覺像是的樹皮,隨後腰背便感到被一只強勁的手摟抱著,而右臂被高高舉起,右肩肌肉被拉扯著發痛。

“你去了狗咖!”顧如青面帶猙獰,咬牙切齒道。

整整一上午,他逛遍了整個貓咖,但W市整整十八家貓咖,他都沒有找到沈一安。

顧如青急促呼吸著,心空了一個洞,軫慟、顫恐等全部跑了出來,在全身肆意蔓延囂淩著。

怎麽會,怎會這樣!

豆大的淚珠不停從顧如青臉上滴下,自小到大,除了那句“折枝,毫無原型”讓他這麽這麽狼狽過,他從來這般痛酷過!

太疼了!

顧如青直起身,走向相遇亭,他看到相遇亭,面上帶著深深的悲戚。

這裏是未有前世記憶的他夢到前世,在這裏吹折枝曲的地方,是第一次遇到沈一安的地方。

今人初遇,前世不記,相逢在此,心生波瀾;今世重逢,場場如夕,形只影單,軫念殊深。

顧如青走到兩人相遇的那棵松樹下,那裏靠近大門,雖然樹茂蔽日,但也有縫隙能看到門口往來人群。

顧如青就那樣站在那裏,來往的每個身影,就像一把把刀,刀刀割痛他的眼,刀刀割傷他的心,割到全身戰栗,割到已經麻意。

他從正午等到夕陽西斜,林外橘光暖暖,松下漆黑一片。

他就那樣,那樣處在黑暗看著外面的光。

他等啊等,終於等到他的姑娘,結果卻是他的姑娘與別的女人手挽手,臉上心裏都是歡喜。

“阿許眼中只有沈一安。”晉江滿上水,“你知道百合嗎?”

“百合?”顧如青疑惑道,“百合花嗎?”

晉江端起茶,他吹了一口氣,茶面漾開漣漪。“那你應該知道龍陽吧。”晉江說完,也不顧是剛倒上的茶葉,一飲而盡。

顧如青身子猛然一顫,他情不自禁身體前傾,抖著聲音道:“拉拉,林清許是拉拉?!”

顧如青心裏無比慌張,如果林清許喜歡的是沈一安,那,那當年林清許恨他是因為他傷害了她喜歡的人。

晉江不緊不慢地又滿上了水,“也不算是拉拉,但是阿許已經做好與沈一安過一輩子的準備!”

顧如青雙手握拳,忍不住錘了一下桌子,茶杯晃了幾下,杯中的水灑出一半。

晉江飲盡杯中水,瞟了顧如青一眼,“註意手!”

顧如青有了怒意,“她母親守舊,安安的思想也偏保守,她不可能接受林清許這種心思!”

晉江放下茶杯,平視顧如青的眼睛,“你這麽怒不是也感覺出阿許過分黏沈一安嗎?”

晉江有些惚怳,“她從小是跟沈一安長大的,一開始我只是以為兩人關系好,可是隨著年齡漸長,我卻發現.......或許並非一般的姐妹情。”

當他打開林清許的相冊時,全是關於沈一安的。隨後,他很不君子地打開了私密相冊,發現一些很私密的照片。他當時根本不受控制,他又解開了她的網盤,裏面全是有關耽美的視頻.......

顧如青攥緊沈一安的手腕,“為什麽,為什麽你看不見我,為什麽我也看不見你!”

顧如青悲悸的聲音讓沈一安骨寒毛豎,同時那猶如熱鉗的手像是要燙傷她,這般冷熱交替,令沈一安顫得厲害。

“我......”沈一安聲音顫地像秋後的蟬叫,“你,你在我,眼前,我,我也在,在你眼前。這,這不是,已經,相互看見了嗎。放,放開我!”

沈一安努力想要掙脫顧如青的桎梏,但她越掙紮,顧如青加在她手腕上的力氣越大。

顧如青逼近沈一安,身子幾乎要嵌進沈一安的身子。如此親密的距離,顧如青獰猙面容,陰鷙的聲音,這都讓沈一安悸顫。

驟然,沈一安趕緊手腕一松,只聽啪的一聲,一個身影的擋在沈一安面前。沈一安見是林清許,瞬間癱軟,倚著松樹幹滑下了身子。

林清許聽見聲音,趕緊轉身去察看沈一安的情況!

顧如青滿臉瘋狂,他覺得自己此時狼狽至極。“為什麽去了狗咖,為什麽沒有去貓咖,為什麽你換了喜好,為什麽......”顧如青一直在喃喃。

剛剛他靠近沈一安身上,他聞到了一股狗身上特有的味道。從前,她身上如果有味道的話,都是貓咪的味道,可現在......

“什麽為什麽!一安她喜歡什麽管你屁事!你他媽的憑什麽在我家安安身上找影子,你他媽的有病吧!”

林清許見沈一安的手腕通紅一片,估計第二天就可能發青,一想到沈一安的手腕被女生輕輕一攥就紅腫,結果原本就脆弱的手腕被顧如青如此用力,林清許氣不打一處來,根本顧不上教養與風範。

顧如青被林清許的話一驚,他嘴唇蠕動,但卻說不出話來,但是此時原本瘋狂混沌的大腦此時也冷靜清明起來。

“影子?什麽影子?”顧如青忽然驚覺沈一安好像對他有誤會。

林清許氣笑,她扶起沈一安,輕輕給她揉著手腕。“你,是不是有個喜歡的女生,那個女生不要你了,然後你突然發現我家安安跟個女生很像,所以在我家安安身上找影子。”

顧如青立馬想反駁不是,可是,他忽然想到了前世。

“如青啊,你喜歡的不是我,其實你也不喜歡折枝。”沈一安有些哽咽。

“你這是移情作用。你喜歡方客,結果求而不得,只能默默祝福。而文中的折枝也是如此。你們是如此的相似,於是你同情,於是你感動,可如青啊,同情與感動不是喜歡!”

“我沒有。”顧如青緊緊抱著沈一安,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著他沒有,不是的,他沒有移情。

沈一安眼神空蕩道:“如青,你不要否認。人性都是帶有懦弱的,你不要害怕。”

沈一安放棄掙紮,聽著顧如青的呼吸不停撲在她耳廓上,聞著他身上的酒味。“你不喜歡我,你對方客的感情移到折枝身上,又把對折枝的感情移在我身上,雙重疊加讓你不願放棄沈沒成本,所以你緊緊抓住我,不想讓你原先的感情付諸東流。”

顧如青心狠狠揪了一下,禁制沈一安的手慢慢松了下去。

沈一安轉身,對顧如青笑了笑,身體前傾,微微抱住了顧如青,“如青,你該走出對方客對折枝的陰影了!不要再以為喜歡我,不要再悔恨。”

晉江拿起顧如青面前的茶,把杯中的茶水潑到地上,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放到他桌子上。“但如青,且不論阿許對沈一安到底是什麽關系。”

晉江露出鷹隼般的神情,審視著顧如青。“如青,你對沈一安的情感來得很莫名其妙。”

顧如青剛想開口,晉江就搖手示意他不用說。

“如青,你不要著急否認。沈一安我不是沒見過,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你不像是單憑一張照片就會對人一見鐘情。就算一見鐘情,起碼也是見到沈一安真人。”晉江喝了一杯茶,淡淡道。

顧如青一下子啞了聲,說到底,如果沒有前世,沒有前世那些相處,他還真不知道第一眼就能看上沈一安,尤其是相對平庸的沈一安。

晉江這次並未滿上茶,他擡起茶杯在掌間不停把玩著,“你身上有秘密,我並不想去窺察。”晉江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杯碰到底座發出哐啷一聲。

“可是如青,你不能傷害沈一安。我不知你自己意識到沒有,你其實有些傷害到你喜歡的姑娘了。”

前世沈一安認為她是移情,今世沈一安也認為他是移情!

顧如青忍不住笑出聲,可笑著笑著,淚就流了出來。

他問沈一安為什麽,其實更是再問自己為什麽。

是啊,為什麽,為什麽我這樣!

我以為重生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我以為我了解你,我以為只要我追就能把你追到手。

可結果只是我以為。

我看見的是以前的你讓我看見的部分,真的你我從未看見過。

我最終還是得承認你的話,我對你之前種種都是沈沒成本,不,甚至連沈沒成本都算不上,因為我真的看不見你!

我興致沖沖走遍全部的貓咖,想與你來個美麗的邂逅,結果你卻去了犬咖。

為什麽你沒有去貓咖?

是你變了還是我不了解你!

你向來節約,本身就很少去貓咖。所以這次,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歡的貓咪,為何卻花錢去了犬咖?

我恐慌,我在恐慌,因為今世的你跟前世相比,差別竟然如此之大!我恐慌你不是我以前認識的沈一安,我恐慌你不會變成後來的沈一安。

我真的不能否認,當我聽說你是計算機系並且不準備調專業時,我恐慌這世界上不會有折枝這個角色,我想補前世的遺憾,但是你卻親手把這渺茫的機會給消滅!

我恐慌我再也找不到你,我恐慌,我恐慌你再也不喜歡我!

我恐慌我的重生一點兒意義都沒有!你說這重生多可笑,難道我的重生只是讓我明白我認識的沈一安是個我幻想出來的假象嗎?!

沈一安揉揉自己的手腕,她見顧如青臉色蒼白,便扯了扯林清許的衣袖。

林清許自然明白沈一安的意思,但是她真的認為顧如青不值得原諒。沈一安笑笑,把林清許因為氣憤掉落下的發絲別在耳後,然後轉身走向顧如青。

沈一安攙扶著發抖的顧如青,兩人走向相遇亭。因為顧如青畢竟是個男子,身子比較沈,沈一安扶著他還是有些吃力。林清許跺了跺腳,還是不忍沈一安那麽辛苦,向前跟沈一安一同攙扶著顧如青。

兩人把顧如青扶到亭子裏的座凳,旁邊臘梅綠葉因光下發著黑。

顧如青擡起布滿虛汗的臉看向沈一安,“事到如今,我以為你會想離我遠一些。”

林清許冷哼了一句,“自然以後要離你遠遠的!”

沈一安無奈地扯了扯林清許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刺激顧如青了。

林清許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不願看見顧如青這張臉。

沈一安看向顧如青,也頗有些無奈。“其實你說得對,我真是想你離遠一些,因為你很多行為都很越矩,還時不時拿我當替身在我身上找影子。我行為鴕鳥,但心裏真的很生氣。”

顧如青:“那你為何.......”

沈一安指了指他坐得地方,又指了指剛剛他們所在的松樹。

“我們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相遇亭。那時你吹著一首特別好聽的曲子,背影在光下特別好看。當時我走的時候,就在想這是一個怎樣的人。結果經過你旁邊,卻發現你.......”沈一安很好心的嗯了一聲,把他哭的場景一筆帶過。

“後來我又在會禮堂聽了你譜曲的《星光》,所以你在我心裏留下特別好的印象,你是一個很重感情也很真誠的人。”

說到這裏,她原本因驚恐而緊繃的眉眼此時也舒展開,“雖然你對我後來有一絲絲的不真誠,但你對我的好卻也是實打實的,我覺得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一定很好。”

沈一安伸出手,“你當時說你看不見我,那從現在開始,就摒除一切,單單看一下我這人如何,如果你認為我為人不錯,可以交朋友,我想我會因為你真正看見我而開心!”

顧如青看著沈一安伸出的手,難免有些惛惚。

晉江端起他面前的茶杯,拿起他的手把杯子放到他的手裏,“你對沈一安的情是真的,可是你對沈一安這個人不是真的。現在趁水溫正好,你還有機會品一下這茶,而不是只聞著茶香來品茶。你該對沈一安這個人真了。”

顧如青伸出手與沈一安相握,沈一安臉有些微紅,但依舊笑著,還輕輕晃了一下兩人的手。

顧如青站起身來,認真道:“我會看見真正的你,看見你沈一安的。”

沈一安點點頭,“好!”

顧如青擡起兩人相握的手,也不管林清許是否再沖上來給他一耳光,他在沈一安的中指上落下一吻,“但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顧如青的吻剛落下,林清許便把沈一安的手從顧如青手中抽出來,她怒道:“艹,你想得美。”說完拿出紙巾在顧如青吻得地方擦拭,邊擦邊拉著沈一安走,還回頭瞪了顧如青一眼。

她們走出樹林,星光灑在沈一安身上,她人依舊很清晰。

顧如青嘴裏發著澀,把頭放在沈一安的脖頸處,“安安,你真無法接受我嗎?”

沈一安輕輕拍了一下顧如青的背脊,“學長,關於愛情的基調,我從一開始就定下了,我不會放棄我的基調。但我希望你能真正看見我,我想,如果你能看到我,我真的會很開心。”

顧如青看著披著星光的沈一安,“安安,你曾說深處黑暗的人又怎會被高高在上的人看上,但是你看,星光在你身上,我看見了你。我以後會真正看見你!”

顧如青勾起下午第一個溫和的笑,“你說你定了愛情的基調,可我也定了我愛情的基調。所以安安,我看見了你,你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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